江越忙着整顿归一,没时间理我,我也乐得清闲。
我在城里开了个花店,或许是因为我这里常出现像江越那样气场强大的人,吓走了不少客人,这几个月下来,没有赔本已经算走运。
外边下起雨,我犯懒,就早关门。这门刚关上,就有人来敲门。我暗骂了句,哪个家伙,也太没眼力劲儿了。我喊着声说:“今天歇业,请明天再来。”
我听外边只有唰唰的雨声,以为人已经走了,打了个哈切,正要上楼,敲门声又响几下。
我开了门。门口站着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人。
“你好。”年轻人朝我躬身行礼,冷得发抖。他问我能不能在我这里借宿一晚,还说会付我钱。
我打量他一眼,是个普普通通的人,没有灵力。不过,他身上有伤,是鞭子打的。这样的人多半是从某个地方逃出来的,是不是惹事的主谁也不清楚。我没有什么菩萨心肠,遇到陌生人,我最先做出的反应一般不是友好,而是警惕,这是我在这个世界养成的习惯,最近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,要是一个不小心,就会被人生吞活剥了。
我望着年轻人希冀的眼神,问道:“你既然有钱,为什么不去客栈住?”
年轻人说,他不敢去。
我问他原因,他说,他父亲是羽族人,城里人都不待见他。他在一家黑店呆了五六年,现在黑店倒了,他才逃到这里。
我仔细看他,双手有茧子,是干过粗活的,皮肤偏黄,身形消瘦,像是长期营养不良。身上的衣服倒是新的,就是有好几处都是脏的,被雨打湿之后,不注意看不出来。
我判断他没有说慌,又想着,就算他说了慌,凭他一个寻常人,也不能伤到我,于是就让他进了屋,把门关好。
我找了套干净衣服给他,他匆匆洗了澡,换好,我又拿出毛巾让他擦头,问他黑店在哪儿。他摇头说,那家店不在星宿城,而在凌城,他逃了十天十夜,才到这里,直到现在也不敢透漏身份。
我问他为什么不怕我,他说,他知道我是羽族人,也知道我从来不会杀没有灵力的人。
这是当年师父收我为徒时让我发的誓,我一直遵循。
年轻人是孤儿,没有名字。以前,人们都管他叫小奴。他摘下眼镜之后,总是喜欢眯着眼看人,度数看起来挺深的。我问他有没有读过书,他说,上过小学,后来都是自学,因为是在夜里,光线又不好,这近视就越来越严重。
我建议他给自己取个名字,喊他小奴,我实在好意思,感觉像我在欺负他一样。
他笑着说给我贴上好人标签,让我给他取名。我尴尬的看着他,事实上,取名字这种事我向来不怎么擅长,以前阿凌打算写小说,让我给他想几个霸气的名字,我就直接给他来“王霸王”“王霸天”之类,他摇头痛心疾首的对我说,国文老师没被我气死已经是奇迹。
我搜肠刮肚,想了大半个时辰,转眼看见“风信子”这种花,就让他叫风信子。
我安排好风信子的房间,刚沾床,外面又想起敲门声,我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,起身去开门。
门外站着一个背着长剑的少年,少年看我的眼神像看猎物一样,他低头看了看我的屋子,有湿脚印,推开我就闯进来。
我扣住他的手臂,说道:“朋友,进别人家总该讲点礼貌吧?”
少年刷的一下拔出剑来,指着我冷声说:“把人交出来,不杀你。”
楼上的风信子听到动静,忙跑出来,站在扶手上大喊:“别伤他!他是好人!”
少年把剑收了回去,抬头看风信子,问他:“为什么跑。”
风信子心虚的说道:“我不想去。”
少年说:“去了你才安全。”
风信子摇头说:“你不懂,不管去哪儿,都不安全。”
少年说:“我会跟着,到你安全为止。”
我一脸蒙圈,他们的话说的我云里雾里。莫名其妙的,少年也住我这里了。
少年叫步生契。我开始听成“不争气”,以为他耍我玩儿。
第二天,步生契早早起了,要带风信子走,还没出店门,就被城里的人给围了,我这店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。
我好奇的走出门去看,只见众人让开道路,有两人抬着担架来,为首的高个子指着担架上包的像木乃伊的人说,那个人被步生契的剑伤只剩一口气了,要找他讨说法。
一个人打另一个人并不奇怪,但是一个人的剑打另一个人,这就有些神化了。
最重要的是,步生契冷着脸说不关他的事,他的剑从不离身,睡觉也带着,风信子作证。
高个子看了看我,说:“安少,虽然他们两个是羽族人,但是伤了我胡天族人,您应该不会徇私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