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青青,水粼粼,轻舟驶入羽族国境。
对羽族,我一向是能避则避,那边的某个长老传了几次信来,我都无视,这一次,我却要陪着江越往这个深坑里跳。
江越出门的时候带了一盒鹅卵石,还有一大盒饵料,起初,我以为那盒鹅卵石会起到什么大作用,不想,他却把石头当成饵料往水里扔。
我问道:“你干嘛扔石头?”
江越又扔了一颗,直勾勾的望着上面的一圈圈水纹,说道:“你不觉得石头入水的时候,响起的声音好听,漾起的水纹也好看吗?”
我说:“再好看,你也用不着看一路吧,不腻?”
江越不再扔,把盒子盖好,往我怀里一塞,说:“腻了。”
从我认识江越以来,他很少做这么无聊的事儿,在我的印象里,他做的事百分之八十都是带有目的性的。我问边上的王离,王离神神秘秘的告诉我,江越受了刺激。
前天上午,江越收到归一的人来信,说他们在羽族发现一个怪人,这怪人对华灵族意见很大,知道江越想重整华灵,就要阻止江越,他最先盯上的是归一组织。近两月,归一组织的人已经没了两个,那两个人出事之前,都见过那怪人。
我问道:“你们都知道,就我不知道?”
王离支吾半天,说出两个字,节哀。我第一次知道,“节哀”这两个字还可以这么用,王离这家伙真是个人才,这回词穷的人变成了我。
到了璃都,羽族皇室的人出城来迎,江越现在的身份已和往日不同,加上这两年羽族内部乱的厉害,这种时候,几方势力都没有兴趣再惹江越。目前,我的想法仅止于此,到了城里,见了羽族高官,从他们谈话的字里行间里,我意识到,他们真正忌惮的人不是江越,而是我,确切的说,是风木转世的我。
我没有见到风木家的直系长者,只单单见到一个名叫风辛的年轻人,看样子,应该是十到二十几岁。他坐在末端,除了最开始见到我的时候抬头瞧我一眼之外,别人不理他,他也不主动搭讪别人,一直闷头吃喝,也不知他的胃是怎么长的,竟然装的下这么多。
江越和羽族的几个老家伙聊的不错,看着倒真像是宾主尽欢的样子,他们也劝我喝酒,我只干了两杯,其他的都让江越挡了。有人说,看起来江越和我的身份倒像是换了的,我是灵主,他是影灵。
我不晓得他是想挑拨我和江越的关系,还是单纯的有感而发,总之,这句话在我听来没有什么善意。
半个小时后,江越红着脸趴在桌上,不顾形象的扯我的衣袖,咕哝几句,还朝我眨了下眼睛,之后就再不说话,一副醉死过去的样子。我本来是想背他的,结果这家伙一点儿也不配合,我拉他,他拉桌子,看那样子是打算让我连桌子一块儿背走。
我烦了,一巴掌拍下去,桌子碎了。我尴尬的朝周围的人说了声“抱歉,下手重了”,然后,我就像山大王下山抢压寨夫人一样,十分豪爽的把江越一提,扛在肩上,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,出门去。
站在门口我们的王离和木扎看见我的人一点儿动静没有,脸色大变,忙惊问江越是不是挂了。
我把江越放下,这家伙依旧软绵绵的,一个劲儿往下缩,我提着他的胳膊,说道:“戏过了阿,再玩儿就把你扔江里去。”
江越发出低低的闷哼声,眼睁一半儿,很不情愿的瞧着我,说道:“我替你挡酒,你背我回去,公平。”
“挡酒?骗谁呢,明明是你想找借口把自己灌醉,这样就可以顺势和那些家伙说拜拜。”我把他往木扎那边推。
“慕容……”他喊了这么一声,没有下文,可他那双似醉非醉的眼睛却一直望着我,像是有话说。
“嗯?”我随口应道。
“你,就不能再笨点儿吗?”他来了这么一句,我不明白他到底是几个意思,也懒得问他,这根本就是无聊的对话,就回他,“你想我‘呆若木鸡’?”
木扎在我的印象里是个常常有劲儿没处使儿的家伙,因为他老是喜欢半夜起来扛东西练体力,于是,我就把背江越回客栈的光荣使命交给他。
不知道为什么,我们走的这条街上有些奇怪,我们进城的时候还是人流如织,而现在,却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。王离回头看了两回,确定没有走错。在这种怪异的气氛里,他竟然还故意和我们讲起鬼故事来,我很想弄块胶布来把他的嘴封上。
两分钟后,我听到身后传出不合时宜的风声。
有人跟踪!
我立即做出判断,和王离木扎打了手势,让他们带江越先走。
我拐进左边巷口,翻身躲到就近的某家屋顶上,伸头往外探。
我看见了那个人,那个人也发现了我。
他抬头,月色下,我看清了他的面容,是风辛。